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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0/11 17:56:00
北京儿童医院皮肤科 http://pf.39.net/bdfyy/qsnbdf/160304/4780807.html

从上班起,我的白大褂口袋里就一直放着一个笔记本。

最后几页很特殊,我记了一连串小朋友的名字,有点像“生死簿”。

不过,这里面的孩子都是死里逃生的。

其中有个小女孩儿叫圆圆,在我每个想要放弃当医生的时刻,这个6岁的孩子都会给我支撑。

1

几年前,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轮转。

早上,交班的医生跟我说后半夜转来个新病人,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化疗后,重症肺炎。

病人的病情恶化得很快,不到一天,已经从呼吸急促发展到上呼吸机了。

我顺便问了下病人的名字,没想到会是圆圆。

她是我在儿童血液肿瘤科做住院总医师时认识的孩子。

我们见面的第一天,是圆圆的第一次骨髓穿刺,我告诉圆圆妈妈骨髓穿刺是怎么回事——

选好穿刺点,局部麻醉后把骨穿针从同一个针眼扎进骨头里,回抽像血一样的骨髓。

圆圆第一次抽骨髓,需要的标本多,如果因为病情出现干抽,甚至可能扎上一小时却什么都抽不到。

圆圆妈妈听完很难过,但没她多问,爽快地签了同意书。然后,她突然对我说:“医生,麻烦你等我两分钟,我要跟她解释一下。”

妈妈把圆圆抱上操作床,一改在我面前难过的样子,表情欢乐,微笑着对圆圆说:“你看,你不是最喜欢长腿嘛,这个长腿的漂亮阿姨给你做检查哦。你要配合阿姨,脚痛才好得快呢。”

采骨髓的操作室是个小房间,窗前的桌上,放着一个利器盒,里面装了废弃针头。桌上摆着一些针筒、玻璃片,都是一些小孩害怕的东西。

圆圆得到了妈妈的解释,似乎并没有感到害怕,她礼貌地向我问好,羞涩地笑了,“阿姨,我最喜欢你这样个子高高的。”接着就捂着嘴巴不说话了。

插图师根据真实情境还原

在发达国家,儿童骨髓穿刺都是全麻的状态下做的,但我们现在还做不到。医院的麻醉医师也不够用。

可病还是要看的,圆圆才4岁,我试着用她能懂的语言跟她解释,期望她能配合。

我让圆圆侧躺着睡下,用手抱自己的膝盖,把身子像小虾米一样弯起来。

成人能够自己抱住腿,但孩子通常需要束缚起来,他们力气太小,甚至抱不住自己。

我边摸她屁股上方的骨头,边夸张地说:“你现在脚痛,是因为有小虫子在咬你呢!阿姨在这里打个针,把小虫虫抓出来,你就不疼了。”

她妈妈也在一边怜爱地说:“就跟你抽血一样,一点点疼,我们要勇敢。”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圆圆妈妈,她的表现很镇定,这对孩子很重要。

医院,最不缺的就是孩子的哭声和尖叫声。一些情景下,我是赞成孩子哭的。因为哭,可以发泄他们不安的情绪。

可有些孩子不听话、不讲理、不配合,很多时候是因为情绪被父母感染了。父母表现得太焦虑,孩子就没有安全感,他们怕痛、怕死,然后就失去了理智。

妈妈离开操作室之前,还捏了捏圆圆的手,说自己就在外面等她。

“你现在有6条虫虫,阿姨今天要把它们全部抓完,等下你帮我一起数。”解释完一切,我让助手扶好圆圆,开始跟她互动。

“阿姨要给你消*了,凉凉的。”“嗯,凉凉的,我不怕呢。”

我对每一个动作做出讲解,希望减少孩子心里的不安。

“要打麻药了哦,有点痛的,你忍一下啊!”我迅速用眼神和手势让助手准备按住她的手和腿。

这时的圆圆不再回答我的话,她蜷成了一只小虾米,一声不吭,一动不动,把牙齿咬出了声。

麻药打完,我给她按摩了一下,从打麻药的针眼里垂直进穿刺针。

运气不错,我们抽得还算顺利。医生们一起大声给圆圆数着进度:“一条虫虫。”

“第二条头出来喽,诶,把它身子拽出来,啊噢,尾巴出来了。”我学着少儿频道卡通人物说话的声音。

圆圆痛哭了,哭得很惨,但她确实全程没有动。

6管标本顺利抽完,圆圆妈妈进来了。

见到妈妈,圆圆硬是把眼泪咽了下去,她高兴地说:“妈妈,阿姨帮我抓了6条虫虫呢,我没动,也没哭,阿姨是不是啊?”

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我笑着点头,给她竖了个大拇指。

在整个过程中,圆圆一直背对着我们躺着。她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,只能感受到骨头的疼痛,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。

我们能做的,只有尽量抓牢她,速战速决。要减少患病孩子的心理阴影,病治好后,他们的路还很长。

可没想到10个月以后,我会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见到她。

2

我看了圆圆的呼吸机护理记录、血气和胸片。只见胸片上的两肺基本都白了,药物也用到了最顶级。

这可能是卡氏肺囊虫感染引起的。这种病菌平时就寄生在肺泡里,普通人不受影响,但免疫力低下的人容易被感染。它发病急,非常凶险。

差不多在一个月前,医院有个5岁多的白血病小男孩,就是因为这个病呼吸衰竭了。

孩子从上呼吸机到去世,一天的时间都不到。

被抢救时,小男孩的身边没有父母,只有小姨,因为就在那天,小男孩的妈妈生下二胎还不满一周。

孩子得了白血病,家长们的选择也不一样。有的会延迟要二胎的计划,把主要精力放在患病的孩子身上。还有一些,会再生一个。

其实跟成人比起来,儿童白血病治疗效果好多了。孩子的生命力比大人强,只有闯过治疗的关,之后恢复的会非常好。

但很多时候,家长放弃得过早了。

现在,圆圆的病情比小男孩刚上呼吸机的时候严重多了。她闭着眼睛,安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。

圆圆嘴唇发白,嘴里还插着一根气管插管,几条胶布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,固定住那根管道。

同样被“固定”的还有她小小的身体,她的手腕、脚踝全被约束带绑住,连在床的铁围栏上。

选择也摆在了圆圆爸妈眼前。

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查完房,主任问我。

情况紧急,我建议请呼吸科来给她做个纤维支气管镜检查,这项检查需要暂时脱开呼吸机。

主任有些担忧,“万一过程中要抢救又没抢救回来,家长可能接受不了。”

他想了一会,“不过,如果做得顺利,应该能帮她撑久一点,争取药物起效的时间。”

想起之前那个5岁的小男孩留下的遗憾,我们决定,如果圆圆家长同意,就去说服呼吸科医生。

给白血病孩子做这项检查,呼吸科医生会冒很大风险,白血病患儿不像其他孩子那样,做完就会有明显改善,操作过程中还很容易出血,变成大麻烦。

我们向呼吸科医生提出请求,这个医生挺爽快,就问了一句:“有没有跟家长说过,家长什么意见?”

“是我们老病人,家长很好沟通,理解也愿意承担风险的。不做估计熬不过去了。”我说。

嘴上这么说,我心里还是有些打鼓。

3

重症监护室的护士站和家属等候区之间,连接着一套对讲系统。视频页面模糊,我朝着对讲系统喊:“圆圆家长在不在?”

圆圆妈妈扑过来,激动地答:“王医生,我们在!我们在!”

我心里一酸。她大概把我当成“救命稻草”了,我可能是她在重症监护室里唯一熟识的医生。

介绍了病情进展,我有些遗憾:“圆圆目前肺里的情况很差,估计不会一下子好起来了。”

听到女儿的病又重了,孩子爸爸的眼睛先红了。

他们夫妻俩在大学谈的恋爱,8年后才了结婚。双方家庭条件都不太好,婚后,妻子故意等了两三年才要小孩。生圆圆的时候,她30岁了。

我让他们考虑一下,愿不愿意做纤维支气管镜。他们俩静静地听着,中途一次都没打断我的话。

脱开呼吸机,谁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。

圆圆的爸爸含着泪,硬忍着不流出来,他握着的两只手在颤抖,哽咽又坚定地说:“我们做!既然你来问我们,肯定是觉得好处比风险大。”

妈妈在一边点头:“医生跟我们家长一样,都希望治好她。”

说完这些,他俩对医生,对治疗方式就一点盘问也没有了。

医院一直都是个检验人性的地方,医院也不例外。

一次我在急诊,边准备开住院证边跟一个女婴的爸爸说:“宝宝*疸的原因目前考虑是新生儿败血症,细菌感染,需要住院治疗。”

男人问我住院要多少钱,我告诉他具体花多少钱要看病情,先预交五千块,多退少补。

“交了五千一定能治好吗?”他回我。

我耐心地跟他解释,具体花多少钱我不能预算,但绝大部分宝宝治疗后会好起来,对以后没有影响。

这个爸爸马上来一句:“医院,花钱买东西还有质量保证呢,你们居然说花五千住院不一定能治好,那我不住院。”他抓起病例就要把女婴抱走。

“人命不是东西!”那是我唯一一次在诊室里朝家长大吼。

医疗服务并不是消费,有钱也买不来人命。

医院,孩子的生死,很多时候都是父母决定的。

我让圆圆爸爸在病情谈话单上签个字,这个高瘦的男人,手一直在抖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很慢。

圆圆妈在一旁看,伤心又激动地对我说:“王医生,昨天转下来前我还跟圆圆说,‘虽然爸爸妈妈不能在这里陪你,但你最喜欢的王阿姨会照顾你的。’她接受了,没哭没闹。”

我告诉圆圆妈,其实圆圆并没有看到我。她进监护室不久就上了呼吸机,睡着了。

“但我希望她醒来别觉得我骗她。”妈妈说。

她真心在意自己给孩子许下的每一个口头承诺,即使这个孩子只有四五岁。

4

对于圆圆的情况,我们没有经验,她是第一例因为卡氏肺囊虫肺炎,上人工心肺的白血病病人。

周四,顺利完成了纤维支气管镜检查,周五晚上九点多,圆圆病情再次恶化——呼吸机参数已经调到最高,血氧饱和度还是不到90%(正常人95%以上)。

同事让我跟主任汇报,看能不能上人工心肺。圆圆化疗后血小板低,我们给她特别申请了紧急输血,周六早上才终于把她的血小板输上来。

体外循环组的主任评估后认为:以目前的状况,人工心肺不是不能上,但风险很大。如果家长决定上,就要做好人财两空的心理准备。

人工心肺机器的管路非常贵,一次性的,要五万多。我们准备一下起码要两小时,如果两小时内圆圆病情迅速恶化,撑不到准备好的时候,就浪费了。

这是一个比之前更难做的选择。

上人工心肺好起来的几率并不大,但圆圆肯定会多受罪。医生没有明确的倾向,她的父母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。

圆圆妈妈六神无主,去找血液科主任。

耐心听完了她的倾诉,主任说:“如果你现在还是判断不了该做怎样的选择,那你就倒过来想吧!如果今天决定不做,将来会不会后悔?”

圆圆妈妈仔细想了想,“我一定会后悔,我们做!”

从父母决定给孩子上人工心肺的那一刻起,我们就启动了一场生命接力。

从家长做完决定到上机成功,我们仅用两小时。

这是一场和死神抢孩子的战争,没人耽误一分一秒。

只要圆圆跟死神赛跑的时候再努力一点,只要她能赢得宝贵的时间,就可以等到抗生素起效。

这个夜晚,大家都密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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